耗光灵石的小翠就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,而傀儡又何尝不算一具失了神识的肉身?
算的。
前提是,小翠真的只是一具傀儡,而不是一柄剑。
如若剑的本体和人的肉身能划上等号,那么诞生出灵体的法器,岂非个个都能称之为人?人和法器之间,又何来主仆之分?
孕育出灵体的法器举世罕有,一旦出世便是威力盖天,因此的确曾有人动过歪心思,比如将活人的识海生剖,再强行融进法器中充当器灵。
可即便是邪道一脉,尝试此法的也少之又少,只因将人炼化为剑的手段过于残忍,且极容易受到反噬。
诞生五十余载,晏翡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骇然惊怒过。
体内的血液是火灵根也融不尽的冰寒,寒意顺着血液流淌全身,冻结了四肢百骸,以至于他转向唐欢时,脖颈好似都僵硬得咯吱作响。
晏翡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欢,双眼赤红,字字咬着滔天的怒火:“你要将我融进一柄剑?!”
唐欢闻言一愣,对着他张了张嘴,一时竟无言以对。
“唐欢!你要将我炼化成剑?”晏翡又逼问了一遍。
唐欢憋红了脸才挤出一句“不是”,却说得一点都没有说服力,让活人以坠天剑作为肉身,无论在谁听来,都是要将对方炼化成剑灵的意思。
见势不对,爱之灵和惧之灵急忙跳出,齐齐挡在了唐欢身前,然而此时两只剑灵的出现更加点燃了晏翡的怒火。
晏翡想起了独自在地界的那段日子,当时爱和惧几乎是被他当狗一样使唤,唐欢不在身边,他肆意流露本性,不曾平等看待过这些剑灵,对于生而为人五十多载的晏翡来说,忽然让他化作一道剑灵,让他如何能接受?
唐欢还在竭力解释:“只是换一具身体而已,你还是你。”
“只是换了具身体?”晏翡怒极反笑,“我问你,一旦融入剑中,我算是人族还是剑灵?以剑为身,我是修道飞升还是认人为主?”
“
这些在上界都是常识,晏翡却不知道,他获得的信息太过有限,甚至不知晓这个时代唯有一人能够飞升。
正因身处迷雾,他才会恼火于唐欢的算计。
萧长离的出现犹如一把锋利的剑,只用一个拥抱,就割断了晏翡脑中名为理智的弦,唐欢问他有没有忘了什么记忆,晏翡倒是想忘了,就是因为清楚记得自己这三年对唐欢的所作所为,此刻他才如此焦躁。
与把唐欢生生娇惯成了“公主大人”的萧长离相比,他做的那些事...简直毫无胜算。
他唯一胜过萧长离的地方,也就只剩这具剑灵注定无法拥有的人族肉身了,最终却要用来自爆灭世。
无欢洞内,长欢香的味道尚未散去,戏谑的声音便自洞口响起。
“失宠的真人可是要打入冷宫的。”
一双寒眸射向洞口处的不速之客,晏翡语气里的厌恶丝毫不掩:“萧长离。”
萧长离从阴影中走出,指间捏着一橙一紫两团光球,与晏翡不同,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,主要归功于从俞初阳身上得来的收获。
“金身不灭之法勉强能让他在分神境停留片刻,若是继续修炼下去,结果不必我说,晏真人也能料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