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乐家是歌手，耳力极好，他一下就听见，抬头看了过来。孟群先前没看见他，这下三人面面相觑。
而郁乐家快速擦了擦眼睛，站了起来，对着巫阳和孟群露出一个笑容：“生生，孟老师，真巧啊，你们也来吃饭？”
孟群点了点头：“啊，你这是？”
郁乐家说：“我就是喝多了，出来醒醒酒。”
他话是这么说，可巫阳注意到他眼圈红了，好像还特意打扮过，没有半分醉态。
郁乐家摸了摸鼻子，很不好意思地说：“那，我就不陪你们了，我先进去了。”
他说着就要往包厢走，脚步很快，像是不得不逃离。
然而刚到门口，包厢的门开了个小缝，出来一个满身酒气，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。
男人一把揽上郁乐家的肩膀：“我说，让你陪陪王总，你用不着这样吧。你以为好资源都是都是天上掉下来的？多少人想去陪都没机会呢，你别给我掉链子！还想不想开演唱会了！”
这男人巫阳认识，是郁乐家的经纪人。
他醉得都没怎么睁眼，直接跟郁乐家说了一大堆话。
郁乐家眼圈更红了，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去，但还得把着这位经纪人的胳膊，以防他先摔到地上。
听到这里，巫阳大概明白了。
难怪最近郁乐家都不怎么跟她说演唱会的事情了。
郁乐家低声说：“行，行，我进去，哥，别说了......”
他的语气像要低到尘埃里。
经纪人拍上他的肩膀：“这就对了，遇到机会就得上，你那脸面能有几分钱？”他睁开了眼睛，这回看见了另外站着的人。
孟群一步就跨到巫阳前面，他把她完全挡住了，因此郁乐家的经纪人没有看见她。
经纪人惊了一下：“孟，孟老师？”
孟群微笑：“嗯，今天来这里吃饭，恰好撞上了。里面是王蒲东王总？”
“啊。”经纪人愣愣地点点头。
孟群说：“王叔叔和我爸爸是好朋友，要是不介意，我能进去和他喝一杯吗？”
郁乐家没想到孟群会这么说，巫阳和柳生生同样也没想到。
孟群家里出了事，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，可这圈里就是拜高踩低势力之极，墙倒众人推恐怕更适用。
他是想要帮郁乐家一把的，只能希望这位“王叔叔”伸手不打笑脸人。
经纪人当然同意：“那好那好，您请，哎，还得麻烦您给我们乐家说说好话。”
他谄笑着把孟群往包厢里引，孟群低声回头跟巫阳说：“回去等我。”
巫阳很识趣，一下就闪了。
她和柳生生回了原来的位置。
孟群订的位置其实很好，靠着窗，看出去就是璀璨的夜景。
柳生生的情绪低落下来，她明白郁乐家经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，这圈里有时候不分男女，都得那么做。
她觉得自己很幸运，熊又菡从来不让她参与这些酒局，全是她自己去的。她有次喝醉，是柳生生来接的她，熊又菡眼神都迷离了，说自己来得有些晚。
柳生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要是来得早一点，柳生生想必不用碰见韩嘉祥。可如果不用碰见他，她演不了戏，更碰不见熊又菡。
巫阳的情绪也低落。她知道郁乐家是聂宝瑞的孩子，如果她还是王扬，那么郁乐家从血缘上来说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。
她对郁乐家的感情有些复杂。她记得张琼音的样子，也记得张琼音的姥姥那个运筹帷幄的样子。
张琼音是县委书记的女儿，她的孩子也得被逼着去陪酒吗？
可见这世界上天外有天，北京比起田山县还是大太多了。
巫阳再次想起了王翠翠，那个时候她就被聂宝瑞这种人欺负，后来会有别的人欺负她吗？
她又不敢去想了。
不久后孟群回来，满身的酒气，但没有醉态，他叫了个代驾。
重新坐到巫阳面前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他说：“事情处理好了。现在我要说正事了，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。”
酒壮怂人胆。
孟群喝的酒有些上头，他看对面的人有些重影，好像有两个叠在了一起。
他摇摇脑袋，对着巫阳道：“生生，你这么聪明，应该已经猜到了。可我还是想说一句。”
他双手交叉，吐了一口气。
“我喜欢你。认真的，真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