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雪的愤怒消失得无影无踪,她只觉得心好痛,这一切的苦,是因她而起吗?
冷瑞扬认真地看着欧阳雪:“现在我要来结束这个错误,你怨我也好,恨我也好,我同意医生给它安乐死”
欧阳雪放声大哭起来,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样的选择,她现在知道狗小扑活得很痛苦了,可是,难道要她看着它去死吗……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
冷瑞扬没有阻拦,他静静地看着她,让她哭,想哭多久哭多久
也不知过了多久,欧阳雪渐渐收住眼泪,她咬着嘴唇,擦掉眼泪,抬起头,坚定地对冷瑞扬说:“小扑的死活,不是你定的,我也决定不了,唯一有决定权的,是它自己如果它不想活了,我就放手”
欧阳雪说完,没有等冷瑞扬的回话,径直走进了病房
以狗小扑的耳力,早就把冷瑞扬和欧阳雪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它看着欧阳雪,眼中有一丝平静的笑容,它在告诉她:你别哭了,我当然要活下去,请医生给我截肢
欧阳雪以为小扑会和她一样纠结,一样难以决断,没想到,它就这么肯定地给了她一个答案
欧阳雪抬起头,对冷瑞扬说:“它说让医生给它截肢,它说它要活下去”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吗?她不就希望它活下去吗?为什么它这么平静地说出来,她却心如刀绞呢?
冷瑞扬走到欧阳雪身边,蹲下身与欧阳雪对视:“它不舍得看你哭”
欧阳雪沉默了半晌,忽然闪电般回过头,狗小扑正依恋、痛苦而又担忧地看着她,它要怎么办她才能快乐一点?
这一次,它的眼神没有逃过欧阳雪的眼睛,她捂着嘴,哭着对冷瑞扬说:“一天,再给我一天时间,让我想一想”
冷瑞扬伸手去替她擦眼泪,边擦边说:“好,你回家好好地想,有的时候,活着不一定是幸福,死了也不是结束,小扑不管是生是死,它始终活在你心里,我们都不会忘了它,是?”
欧阳雪眨着眼睛,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说活在心里……她不想让他们活在心里,她想要他们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,姑姑走了,小扑也要走,怎么不把她也一起收了去得了
欧阳雪从中午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一直到晚上也没出过房门,没吃午饭,没吃晚饭,冷瑞扬也没去叫她
欧阳雪一直在交战,放手?还是坚持?让她放手,她做不到,让她坚持,她不忍心,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
冷瑞扬直到凌晨才推开门走进欧阳雪的房门,他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把那个海冰晶放在她床上,就默默转身走了出去
欧阳雪拿起海冰晶,放进耳朵里
呵呵呵……嘻嘻嘻……笑声如海lang般传来,她一边流泪,一边跟着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出现在她面前,就是那条被剪掉了鱼鳍,沉在海底的鲨鱼,它正哀求地看着她,请她给它一个解脱,欧阳雪毫不犹豫地伸出利爪,结束了它的生命
欧阳雪闭上眼睛,当时才三岁的她,都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,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,现在她已经十岁了,却反而迷茫起来
第一次初见,她当着冷瑞扬的面解开狗小扑的锁链,告诉他所有生命都渴望自由现在她发现,自己正用另一条锁链锁住狗小扑,是看不见、摸不着的精神枷锁,却比有形的锁链更牢靠她用自己把它套在这个世界里,让它生不如死,饱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,她不配当它朋友
欧阳雪静静地看着天花板,她知道只有她笑着放手,它才能安心地走,虽然这并不轻松
早上七点,欧阳雪敲开了冷瑞扬的房门,他发现她神采奕奕,浓重的黑眼圈已经被薄薄的粉给盖住了,连脸颊上的伤痕也奇迹般地不见了踪影她正看着他,巧笑盈盈:“大懒虫,太阳都晒屁股啦,还不快起床,陪我去医院”